總在午夜夢醒,家徒四壁,是什麼包圍空虛;想起了盧廣仲的這麼一首歌。
殘存無幾的記憶碎片環繞下,在即將離去的這個日子,無法不為和我一同成長的這塊土地寫下屬於它的一切。
週五起了個早,今天是爸媽預告多時的搬家日。雖說只是以大型家具為主,其餘零碎物件還是會再自行陸續運送,但看見一件件家具被搬離,還是難免落寞。以為總是忙碌的週五能沖淡了這份情緒,仍在晚上舉起鑰匙開家門時遲疑了。
──不敢看。害怕零散的行囊增添不願勾起的愁緒。
玄關、廚房、客廳,一階階走上,望向空曠的空間,一陣空虛逐漸從身後向我吞食,終於還是忍不住在踏入自己的房間時鼻酸落淚。『這個家明明很大嘛。』任由自己身處一片漆黑,走近總被書桌阻隔的那扇窗,想到將和窗外閃爍的夜色道別,又是久久無法平復心情。
自決定搬家後,多少個輾轉難眠的夜,多少個悲從中來、止不住淚水的片刻,日子一天天過去,被這心緒淹沒的頻度強度越是日亦增長。或許看在常人眼中顯得誇張,時常搬遷的的朋友更是覺得稀鬆平常,但這塊土地22年來乘載著太多我的故事,因伴隨自己成長的店家歇業而哀傷,看著兒時玩耍嬉鬧的空曠廣場成了萬丈平地起的大廈的落寞,即便時日更迭,越來越不像是我記憶中的那個它
,我也無法斷然割捨。
──縱使我們也變了。七年前改建時的不捨,至今仍記憶猶新,只不過因為是在老地方再出發,離別之情似乎沒此次來得強烈。
「換個地方再開始、重新做人也好啦!」老媽最近總這麼說到。儘管我壓根覺得「重新做人」未免言之過重,但比起「當年我的夢想就是住個有庭院的房子啊!」「弟弟以後要結婚生子,還是住大一點比較好!」這類無稽之談和言之過早的老人思維,眾多懶得再多做陳述的理由,這或許可以說是較具說服力的了。
至於我摯愛的那片天色,無疑也是難以離棄的一大原因。小時候總愛傍晚時分待在陽台靜靜地享受落日餘暉,苦讀的大考時光窗前藍天也常能為我掃去些許疲憊,第一次離家、遠赴台北讀書前也向其訴說了愁離不捨,每每臨走前的無聲道別也彷彿從它那得到了繼續努力的勇氣;仰望蒼穹,那再熟悉不過的景色,說是無形中早已被其束縛,不如說是過度安於「它一直都在。」的情感。
所以,說對新家房內的窗看不到天空心生怨言是藉口也罷,畢竟我的確是渴求那份安心感更多;但一扇能讓我望向天際的窗,對我而言一直是理所當然的美好,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這卻是件奢侈的癡心妄想,儘管日漸竄起的高樓早已一一奪去了我渺小的幸福,我想還是勝過開窗僅剩隔壁住戶衣物來得好多了。
真要說的話,新家的環境並不差。雖然不如原先住商混合的中港路、精明商圈、公益路一帶來得熱鬧,但美術館、文化中心一帶的文教區也是很便捷;只是兩處離得再近,心卻很遠。
新環境難免格格不入,但這裡的街訪巷弄無一不充斥著我的回憶:兒時通往公園玩耍的必經路徑、和鄰家孩童嬉鬧時的自成一格的街坊傳說、午後偶爾會出現的小販叫賣聲,我想連鄰居們八卦的身影都會令我懷念(※註一),一切的青春記憶,都在這片土地寫下。日後,是否還會有人記得我切切實實地曾在這存在過。
再次浮現昔日延著樓梯一階階走進每個房間的畫面;
再次懷念夏夜徐徐薰風吹來的窗與街道上時而能用肉眼看到的幾顆星;
再次體認多愛秋季綿延麻園頭溪的台灣欒樹染成的一抹紅豔;
再次覬覦每天早上成群結隊在公園等校車的日本小朋友們(←變態自重w);
好多好多的再一次,奢望人生跑馬燈能不停迴轉,只為了我的極度不捨。
早知世上沒有所謂的永遠,但我想無論未來將至何方,這裡都將是歸屬。
無法想像明早的自己將以怎樣的姿態告別,但我想今晚又是個輾轉難眠的夜。
※註一:22年的老鄰居了嘛~說實在的她們也不是什麼惡鄰,秉持著人相聚便是有緣的信念,好歹小時候偶爾受過這些叔叔阿姨照顧,也和他們家小孩們一起玩到大的,儘管老早就冷眼把她們的真面目看在眼裡,但還是好聚好散吧!順便感謝她們在最後一天還讓我大開眼界這樣!(冷笑)←喂
お疲れ...!
返信削除我想敲碗關於鄰居。
還是可以回去吃吃喝喝的,台中見
鄰居那個其實很快就可以講完了耶,你是多好奇www
削除當然可以回去吃吃喝喝啊~只是心態不太一樣了!
剛剛還藉扛東西之名回去告別咧Q口Q